17岁闯江湖，怀揣“船王”梦，却因“盗砂”而“折戟沉沙”

正值而立之年，拥有一艘万吨巨轮80%股份，身家高达1280万元，可谓是人生赢家。本欲在海运行业大显身手，却因运输、销售非法开采的海砂“折戟沉沙”。

跨越三省五市，历时一个半月，警方终于将康某某等人相继抓获。至此，一个集收购、运输、销售为一体的非法运输盗采海砂链条被彻底摧毁。

近日，浙江温州洞头区人民检察院以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对康某某等5名被告人提起公诉后，法院全部采纳检察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及量刑建议。

这是今年浙江省首例检察机关以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对非法运输海砂类案件提起公诉，并宣判的案件。

康某某就是“黎生”

东海之滨，瓯江口外的温州洞头以其得天独厚的深水良港，吸引着大量国内外船舶来此停泊、挂靠，是浙东南货物的集散地。近年来，由于城市化的迅猛发展，建楼、造桥、修路、填海造陆等工程都需要大量的砂子。国内一些不法分子也利用这里的港口码头，从事非法采砂、非法运输、销售盗采的海砂等违法犯罪活动。

针对非法采砂、非法运输海砂行为多发现象，温州市自然资源、海事、海警等部门加大了惩治和打击力度，但受暴利驱使，仍有不少犯罪分子心存侥幸、铤而走险，利用夜幕、岛礁等掩护潜行作案。

2020年7月5日晚，温州海警局接到线索，在温州洞头某码头一艘名为“凯盈”号货轮正在从事非法运输海砂活动。海警局迅速出击，于7月6日凌晨到达该码头附近海域，在该船卸载完毕驶离码头准备返航时成功截获。

据船长曹某某、大副游某某交代，2020年7月5日，船东康某某指使船长曹某某、大副游某某等人驾驶船舶，通过故意关闭AIS设备等方式，到福建漳州指定海域从多艘不明驳船上过驳非法开采的海砂约1万吨，而后运至温州洞头某码头交付温州买家林某某。另据温州买家林某某交代，该批海砂系一个名叫“黎生”的卖家委托康某某的船运抵码头的。

由于康某某、黎生在逃，办案人员跨越三省、五市，历时一个半月侦查，在福建、广西两地海警、公安配合下，成功异地抓获船主康某某、中介陈某某。经查，原来船主康某某就是租船运砂子的卖家“黎生”。

康某某、陈某某等人交代了“凯盈”号分别于6月13日、7月1日、7月5日三次非法运输海砂，累计运输海砂3万余吨，涉案金额高达155余万元的犯罪事实。至此，一个集收购、运输、销售为一体的运输非法开采的海砂链条浮出水面。

黑卡、AIS和两个银行卡

康某某，福建人，17岁起就开始在社会上打拼，经过十几年的奋斗，积累了第一桶金。2018年，康某某出资1280万，张某某出资320万，二人共计斥资1600万，从福建泉州购买“成功76”货轮，经过保养后，改名为“凯盈”号，然后招兵买马，找到了船长曹某某、大副游某某等人负责货船的作业、管理，主要从事运输钢材、煤炭、石子等建筑材料。

陈某某是康某某几年前做海运代理时认识的一个朋友，路子比较广。康某某的“凯盈”号一个月要付巨额工资，加上船的日常维护费用，没有拉货的时候天天都在烧钱。

2020年6月，康某某因生意惨淡，计划可以从福建漳州漳浦一带13元低价购入海砂，再拉到其他地方以50元左右高价出售，预计利润极为丰厚。康某某与陈某某一拍即合，商议大干一场！双方约定由陈某某负责联系买家等事宜，康某某负责收购、运输、卸货、收款。

为躲避海事部门、警方的缉查，“凯盈”号进出指定海域装砂时关闭AIS，同时康某某使用“黑卡”保持单线联系，通知船长曹某某、大副游某某将“凯盈”号开往指定海域位置装砂，使用船上高频呼叫附近海域，驳船听到呼叫，便会主动靠拢锚定，过驳卸沙。陈某某为康某某居间介绍买家、转达消息等。

为防止买家知晓其身兼船东和卖方的真实身份，康某某一直以假名“黎生”和买家林某某、程某某等人联系卸砂和收取货款等事项，直到案发。

康某某还让林某某、何某某先后办理了中国农业银行卡、中国银行卡，专门用于收取、转移海砂销售款项。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手，办案人员抽丝剥茧、顺藤摸瓜，整个案件事实经过最终水落石出。

认了

温州市海警局于2020年11月4日将该案移送温州市检察院审查起诉，同月17日温州市检察院将该案交洞头区检察院起诉。

“我运的是机制砂，不是海砂。机制砂的海上运输费用一共53元/吨。”到案后，康某某一直矢口否认其运输盗采的海砂用于贩卖的目的。

但业内人士称，“市面上从山上开采的机制砂价格是60-70块钱每吨，还不包括运费，海砂出水的价格10元左右每吨。康某某所说的运输的机制砂加海上运输费用才53块钱，与实际机制砂的价格相差太远了。”

实际上，运输并销售，船主兼具卖家双重身份，是本案的一个特点。

“我认罪认罚，本想干一番事业的，为了赚快钱，干了违法犯罪的事情很不应该……”在办案检察官的多次释法说理和教育下，临近开庭前夕康某某放下了一直以来企图顽抗到底的侥幸心理，如实供述犯罪事实，并自愿在认罪认罚具结书上签字。

至此，这起非法运输盗采的海砂案件5名被告人全部认罪认罚。

检察机关根据各被告人的犯罪情节、认罪认罚表现等，依法提出了量刑建议。2021年3月9日，该案一审宣判，法院采纳检察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和量刑建议，康某某、陈某某等5名被告人以掩饰、隐瞒犯罪所得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至3年不等，缓刑1年6个月至2年不等，并处人民币2万元至10万元不等罚金及没收违法所得的刑罚。

关于海砂

海砂中混杂着大量贝壳碎屑，这些贝壳类轻物质易沿节理错裂，与水泥黏结能力差。另外，海砂含盐高，未经淡化筛选处理的海砂，会造成钢筋锈蚀，混凝土脆弱开裂。

相比起来，河砂无论从哪个方面看，都有着巨大的优势和便利。首先，粒径和磨蚀度适中，粒形为立方体或多面体状，受力合理；流动的河水还能有效除去大部分杂质及有害物质，可谓是天生的“建筑伴侣”。

人类社会对砂的需求很强烈，但自然界的供应并不像大众想象的那么充足。砂子如同煤、石油一样，形成需要花费很长时间。经过成百上千年的风化、侵蚀和搬运，经历千百公里的路程，才陆续沉积在河湖中。一旦大规模开采，短时间内难以补充。不少地方因为毫无节制的采挖，已把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砂都用得差不多了。

这就是本案中，犯罪分子为何铤而走险，盗采盗运海砂。